第二章：现身吧，铁蝴蝶！

稚嫩情侣过招资深干警

匡宁一拍鼠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冲冲地吼道：“怎么回事？你设置了自动关机吗？”

那对小情侣僵硬地站在客厅一侧，看着万宝国满屋子翻箱倒柜，一句话也不敢说。一见匡宁突然发作，男青年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沙发里，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小姑娘也吓得瞪大了眼睛，嘴巴一扁，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滴溜打转，就快哭出来了。

匡宁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那两个年轻人一直站在旁边，电脑也不可能是他们关的。

他缓缓地坐下去，伸手按下电源键，电脑“滴”地一声又启动了。他放缓语气问道：“你家几台电脑？”

“就这一台。”男青年答道。

“用得多吗？”

“不怎么多，我上上网，打打斗地主，我女朋友上淘宝买点小东西。”

“一般什么时间用？”

“也就是晚上用一会儿。我们俩开花店的，一早就要进货，晚上又要清点盘货，在家里时间不多。”

电脑启动完成了，进入登录窗口。匡宁点开用户名，问道：“密码？”

“19890225。”

这种密码格式，匡宁一听就明白了：“你的生日？”

“我女朋友的。”

匡宁哈哈一笑：“你们挺恩爱的嘛！”

——其实，这时候他的真实想法，却是另外一句话：“你们也太菜鸟了！”拿生日做密码，实在太容易破解了。

看到他笑出来，小情侣放松了一些，男青年壮着胆子问道：“同志，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匡宁和气地说：“我姓匡，是省公安厅信息安全科的警察，我们是来调查一起网络犯罪案件的。”

“可是我们都不懂网络啊！匡警官，我们到底干了什么，你能说说清楚吗？”

匡宁笑了笑，正想解释一下，万宝国大步走回客厅，喝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自己清楚！”

年轻人顿时又紧张起来：“我、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什么也没干？”万宝国一瞪眼，“那我们到你家来搜什么？警察是吃饱了没事做吗？省城几百万人口，为什么我们不找别人，单单找到你们家？”

警察半夜三更闯进家门，二话不说就把家里翻个底朝天，这个阵势小情侣还从没经历过。本来，他们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搜查，他们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正想向警察打听来龙去脉呢，被警察一顿反问，倒好像变成他们在隐瞒什么了。

男青年被问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小姑娘“呜”地一声，双手捂住脸庞，眼泪从指缝之间汩汩而下。

万宝国不为所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一个本子往茶几上一摔，大咧咧地说：“怎么着？还要我们帮你回忆回忆？你听着，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说出来，跟我们帮你回忆出来，性质可不一样的！”

肉鸡而已

匡宁耸耸肩，转过身去，开始检查电脑里的程序。他的业务是网络技术和信息安全，主要研究电脑技术和网络攻击，而对于审讯中的心理战，刑事警察出身的万宝国才是行家里手。万宝国说过，不过对方是不是真正的罪犯，录取口供的时候，都必须采取高压政策。必须自始至终保持高强度的心理压力，才能击破犯罪嫌疑人的侥幸心理，让他们竹筒倒豆子，不管是我方掌握没掌握的材料，统统都主动招供出来。

匡宁仔细翻阅着电脑中的程序和文件。没看多久，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初步结论，这对小情侣跟铁蝴蝶毫无关系，他们只是两只“肉鸡”。

这台电脑里的程序乱七八糟，管理得毫无章法，匡宁一眼就能看出来，电脑的主人不懂技术，更别提什么黑客了。像登录密码这样重要的信息，居然使用女朋友的生日，实在太容易破解了，简直就是完全不设防，敞开大门任贼进。这种低级的错误，真正的黑客绝不会犯。

况且，匡宁虽然不是刑事警察，在公安系统呆久了，察颜观色的本事也学到不少。铁蝴蝶横行网络多年，反侦破的经验十分老到，匡宁费尽力气也没抓到他什么线索。从直觉判断，匡宁也绝不相信这对手足无措、吓破了胆子的小情侣，会是狡猾的铁蝴蝶。

他们不仅不是铁蝴蝶，就连他的小喽罗都算不上。铁蝴蝶不仅黑客技术精湛，为人也是心思慎密，绝不会拿两个电脑白痴当伙计。

这两个年轻人，只是一对稀里糊涂的“肉鸡”，不懂网络防护，电脑被铁蝴蝶利用了。

“肉鸡”是黑客们的行话。黑客为了隐藏自己的痕迹，在发动网络攻击之前，一般不会直扑目标，而是先在网络上搜索，寻找防护脆弱的电脑，入侵那些容易攻占的电脑，再以那些被攻占的电脑为跳板，发动对最终目标的攻击。

这些跳板，黑客称之为“肉机”，而肉机的主人，也就是“肉鸡”了。

让匡宁特别头疼的是，中国网民的网络技术普遍很差，更没有什么防范意识，电脑几乎都处在不设防的状态。这就为黑客提供了取之不尽的肉机资源。在黑客的电脑和最终目标之间，常常都有好几层跳板。有时候，就算发现某个网站遭到攻击，当匡宁他们着手侦查的时候，却发现黑客隐藏在复杂的跳转路径之后。对手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在网络上兜来转去，布下层层谜障，哪怕是再老到的猎人，也无法追踪到黑客的老巢。

匡宁在电脑中仔细搜索。虽然这只是一个跳板，但是认真分析肉机，也能找到对手的一些习惯手法。

铁蝴蝶初现

果然，在一个隐藏的文件目录下，他发现了一个远程控制的程序。匡宁很熟悉这个程序，它是黑客常用的入侵工具。它常常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网页，当肉鸡无意中打开这个网页的时候，它会利用浏览器里的漏洞，把自己下载到肉鸡的电脑上运行。从此，这台电脑就成了一台肉机，任由黑客远程操控。

匡宁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微笑。今晚的行动虽然没抓到铁蝴蝶，发现了这个远程控制程序，也算找到对手的一个作案工具。他移动鼠标，习惯性地点开这个程序，查看程序的具体情况。

突然，他心头一震，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远程控制程序正在运行！

此刻，正在控制电脑的，除了他匡宁之外，还有藏在不知哪个角落中的铁蝴蝶！

匡宁的后背升起一股凉意。这位铁蝴蝶，也真是艺高人胆大，明知警察正在调查这台电脑，他居然还敢连接上来，在警察眼皮底下活动。

匡宁迅速反应过来，他马上着手检查电脑状态，查看铁蝴蝶正在调用肉机的哪些资源。

果然不出他所料，电脑的摄像头和麦克风也是打开的！

匡宁苦笑着摇摇头，一种被耍弄的感觉涌上心头。铁蝴蝶不仅在使用这台电脑，他还通过摄像头和麦克风，远远窥探着警察的一举一动！

匡宁稍一沉吟，立即做出一个行动。他在屏幕上打开一个记事本，把字体调到最大，敲下一行字：

“出来吧，铁蝴蝶。”

他挺直腰杆，坐正身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摄像头，等待对手的回应。

匡宁脸色凝重，眼光凌厉。他知道，此时此刻，在某个遥远的角落，铁蝴蝶也能看到记事本，看到这行挑战性的文字。并且，他的脸庞正呈现在铁蝴蝶的屏幕上，他的眼光正透过屏幕盯在铁蝴蝶的脸上。

这还是双方第一次面对面的较量。隔着重重网络，他要从眼光里传递一句话：铁蝴蝶，我一直都盯着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