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反卷”进行时:众志成城还是“各怀鬼胎”

“口头说反就反,实际该卷还卷”。

10月14日,光伏行业开了一场座谈会,会议名称很直接、很点题:防止行业“内卷式”恶性竞争。

不过,从会后业内反响和组织方、参与方反馈来看,似乎结果并不算乐观,甚至有“谈崩了”的说法在社群内流传,不止一位从业者对钛媒体APP表达了“口头说反就反,实际该卷还卷”的意思。

大佬到场,但共识模糊

首先,这场座谈会规格和层次都比较高,这也是其引起行业广泛讨论的原因所在。从组织者来说,会议由中国光伏行业协会(CPIA)在上海组织召开,该协会是我国民政部批准成立的国家一级协会,到今年已成立整整十年,会员单位业务覆盖全国95%的多晶硅、98%的硅片、94%的电池片、97%的组件和95%的逆变器,在行业内影响很大,成立之初由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任理事长,目前理事长则由阳光电源董事长曹仁贤担任,高纪凡、王勃华等业界大佬仍是名誉理事长。

而且,此次会议远非“走形式”的茶话会或行业日常的友好交流、互通有无,CPIA在会议由来中明确写到是为“落实2024年7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精神,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维护光伏市场公平竞争秩序,引导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召开时,这场会议也是严格的闭门会,不对媒体或其他外部单位开发;被邀请的16家企业则几乎都是行业头部,包括业内、投资者耳熟能详的“硅料四大天王”(通威股份、协鑫科技、大全能源新特能源)、“硅片双寡头”(隆基绿能TCL中环)、“组件五巨头”(晶科能源、隆基绿能、天合光能、晶澳科技阿特斯),以及正泰、爱旭等知名企业。此外,据了解,数位龙头企业董事长到场参会,从目前流出信息来看,至少包括行业N型技术之争中TOPCon路线和BC路线最有代表性企业的大佬:晶科能源的董事长李仙德、隆基绿能的董事长钟宝申和爱旭股份的董事长陈刚。

不过,从会后反馈来看,会议谈了什么比较模糊,这还好理解,毕竟是内部会议,期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容也很正常,但就连达成的“共识”看起来也很“抽象”。在CPIA官微发布的会后通稿中写到,“各位企业家及代表就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强化市场优胜劣汰机制,畅通落后低效产能退出渠道,及行业健康可持续发展进行了充分沟通交流,并达成共识”。

虽然坊间对通稿历来有“字越少,事越大”的印象,但根据一位从业者的感受,这次的寥寥数语在这一年来已被翻来覆去说了很多遍,实在是没什么新意,甚至看起来跟座谈会标题没什么大的展开;另一位行业观察人士打趣称这叫“谜底就在谜面上”,他表示,拿其中相对落地的淘汰落后产能一事来说,既然是落后产能,难道大家不知道应该淘汰吗?但关键是怎么界定落后产能,怎么设定规则协调大家一起来去除落后产能,相信这些有谈到,但结果还要再观察。

不管是落后产能的出清,还是直接关系到产业链价格的后续产能的建设,亦或是先进产能的市场争夺战,都牵连着各公司的核心利益,甚至能在这场“淘汰赛”中决定企业的生死。是否能通过座谈来达成共识,确实令人充满疑虑,从目前流出的消息来看,仅就减产一事来看,多家企业就都投了“反对票”,有评论分析称,企业担心的是一旦减产就会将市场拱手让给没减产的企业,明显得不偿失,甚至可能伤筋动骨。也有观点认为,目前至少硅料、硅片领域都有头部企业在做减产、提价的尝试,反而二三线厂商的低价抢单行为更激烈,这可能是座谈会没法覆盖到的。

反对内卷,但各行其是?

反内卷,反恶性竞争,在今天光伏行业库存高企、价格狂跌不止、企业经营高度承压的当下,显得无比正确。

去年以来,从连续两年的光伏盛会SNEC,到工信部组织的座谈会,CPIA组织的年度、半年度会议和专题座谈会,都在号召打破“内卷”,但流传出的“金句”(如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的“不能赢了面子输掉裤子,把行业卷坏,把自己卷死”)都在描述卷得激烈程度和危害,鲜少有真正的“反卷”成功案例。

就在这次座谈会召开前的10月12日,央视CCTV《对话》栏目邀请了李仙德、钟宝申、高纪凡、朱共山和TCL董事长李东生、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正泰新能源董事长陆川七位光伏大佬共同参与,讨论“中国光伏的信心在哪里”。期间谈到“卖得越多亏得越多”“同质化产能过多”等问题,论及破局之道,也仍是出海、行业自律、合作共赢等。

节目中的讲话都可谓高瞻远瞩,但落到现实来看,即使这些头部企业,在生死存亡的竞争中也远无法如舞台上从容、和气。其实,看看代表性企业最近的动态就能知道,比如,天合光能最近仍致力于“专利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先后在美国起诉了润阳股份和阿特斯,而阿特斯正是前述座谈会参会企业,润阳的背后则是通威,后者8月就已宣布将以不超过50亿元人民币控股润阳股份,目前并购仍在进行中,而通威在前述座谈会、节目中都是座上宾。钛媒体APP此前文章光伏专利之争,正从“暗战”走向“阳谋”,就提到,今年光伏“专利战”如此“流行”,正是因为光伏市场份额不断缩小,竞争愈发激烈,企业们只能无所不“卷”以求取得优势。其他巨头们,在减产、价格上也多有分歧,在技术路线上,隆基绿能最近持续加大对自身BC技术、产品的宣传力度,力求市场认可,而晶科、晶澳等TOPCon阵营企业在取得实际市占优势后,也在通过各种方法巩固地位,再加上看似低调但表现越来越好的HJT,N型技术路线之争也愈发激烈。

对于光伏如何出清落后产能,走出“价格战”困境,实际上很多人认为依靠单纯的行业内部座谈已难起到多大作用(尤其在近期盛传明年下游需求市场可能进一步减少,上游压力恐将越来越大之际),或许,行业真的要在市场上“真刀真枪”拼出胜负,或是在兼并重组的谈判桌上谈,才能真正谈出个结果,真正终结这轮“淘汰赛”。(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胡珈萌,编辑|刘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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