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鲸出海

“边交友、边学习？”还是“真交友、假学习？”。

在执行《从 46 款 AI 教育产品，看全球八大市场用户学习偏好》选题时，我们对八个国家的下载和营收总榜 Top100 以及教育分类榜进行了深度研究，并且以“教育”“语言学习”“学语言”等为关键词在应用商店进行了补充检索，最终发现了 25 款 AI 语言学习产品。

但在过程中，我们惊喜地发现「HelloTalk」、「YeeTalk」等以“社交”作为媒介的语言学习产品同样有不错的下载量和营收，结合 HelloTalk 创始人魏立华在 2023 年 12 月的博主对话中的分享， HelloTalk 目前已经拥有了 5000 万注册用户，这更增加了笔者的兴趣。

白鲸出海的老读者可能会知道，笔者曾在多篇文章中分享过自己在测试海外社交产品中的有趣交友案例，有话多的印度人、有喜欢追中国古装剧的印尼女孩、有 Instagram 上有不少粉丝的巴西男孩、有非要和我比谁英语更好的法国小女孩。跨文化的社交，本身也是语言学习的一部分。

男女平衡、自然增长，有点“怪”的社交赛道

语言的出现是为了交流，从来不该是隔绝不同种族和文化交流的障碍。

从这个逻辑上看，借以社交学语言的产品可以说是应运而生。

不单是语言学习类的社交产品，其实所有跨语言的直播、语聊、视频社交产品都有可能产生类似的效果，只不过当产品定位是为了满足用户社交的目标时，社交属性远大于学习提升。而且，当通过社交媒体上和调研中的用户反馈来看，即使是定位“语言学习社交产品”，其带来的实际语言增益效果也相对有限，却发生了不少“浪漫”故事。

下文我们以“HelloTalk、YeeTalk、Tandem、Langmate”四款成绩较好的产品为例，对语言学习社交产品的市场机会进行分析，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启发。

从产品上线时间来看，4 款产品中，3 款产品成立于 2020 年以前，成立最早的 HelloTalk 至今已有 12 年历史，YeeTalk 上线也有 2 年。

从所交流的语言来看，仅有 Langmate 专注日语交流，余下三款产品均为多语言交流。

从用户分布来看，统计 4 款产品的下载 Top10 市场，发现使用社交产品学语言的用户主要来自菲律宾、印尼、中国、美国和俄罗斯，其中菲律宾几乎是所有产品的 Top1 市场。

从使用用户性别比例来看，该类产品的男女比例较为平衡，基本为 5:5 或者 4:6，其中 HelloTalk 和 YeeTalk 女性用户略多于男性用户。如果直接拿语言学习的社交产品和语音社交产品去比对，这个性别比例，简直堪称降维打击。

从活跃用户年龄和需求来看，多数用户集中在 18-30 岁，社交学语言仍以年轻用户为主。

根据 HelloTalk 创始人魏立华的公开分享，目前 HelloTalk 的用户中高中生占比 25%，这部分用户主要需求是升学、出国；大学生也占了不低的比例，另外就是各个国家对跨文化交流感兴趣的用户，美国用户使用该产品可能更多是基于旅游，东南亚和东亚用户更多是提升语言能力。

从用户价值来看，显然语言学习社交产品比 1v1 语音或者语聊房产品的营收要差上不少，但 RPD 数据还不错。

从用户获取方式来看，几款产品在多家广告平台投放的素材数量并不算多，更多依靠自然新增。不过我们有关注到几款产品在 ASO 上下了不少功夫，四款产中的三款在 App Store 中的相关关键词均已超过 1 万个。

另外，笔者也观察到 HelloTalk 在海外的社交媒体平台上非常活跃，而且矩阵化的营销模式非常国际化，通常是一些非常知名的企业才愿意、且有能力在海外不同市场构建对应的社媒站点。

关停的大厂亲儿子 VS 温和增长的创业公司目前 HelloTalk 面向用户运营的社交媒体主要有 Twitter、Instagram 和 TikTok 三个平台，YouTube 虽然也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但最后一次更新还是一年前，现阶段应该是战略放弃了。成立于 2012 年的 HelloTalk 早在 2013 年就注册了 Twitter（现在的 X），并且会在推文评论区找种子用户，这一点其实不太出海开发者风格，更像北美和欧洲的社交公司会采用的方法，这可能也是为什么 HelloTalk 能积累到不错用户基础的原因。

关注泛娱乐出海五年的时间，也研究了不少社交&泛娱乐产品，有的时候最慢的办法其实是最快的办法，最直接的触达得到的需求可能也更直接。

从社交媒体账户发布的内容来看，HelloTalk 在英语区、西班牙语区、日语区和韩语区都有固定的出镜模特，传播内容以语言使用讲解、本土语言表达习惯和在 HelloTalk 上的使用体验分享为主。

其实以上的分析更多是基于，“用户需要语言学习类社交产品”来推进的，那么在这之前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用户为什么需要语言学习类社交产品”，而不是多邻国等语言学习类工具产品？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根据我们的“卧底调查”显示，多数使用语言学习类产品产品的用户，也会同时使用工具产品。

语言的本质属性是社会属性，语言的本质功能是交际功能。

因此，除了考学和就业，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更多是希望透过语言了解背后的人、国家、社会和文化，因此直接和该种语言母语者交流，有一种直达目标的既视感。

另外，从功利的角度来看，与母语者交流可以帮助用户更好地理解语言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并习惯不同的口音和表达方式。

与此同时，语言学习类社交产品的一大优势是降低语言学习的“痛苦感”，增加语言学习的趣味性和动力，在一次次实际的交流中获得正反馈。

其实除了 HelloTalk，全球约会交友巨头 Match Group 也曾推出过类似定位产品 Ablo，并且获得了百万用户，不过产品在上线 3 年后就宣布关停。

其实选择关停的主要原因不难猜测，Ablo 拿了公司不少资源但一直未能盈利，而不仅是交友龙头 Tinder、集团旗下其他产品也大多早已实现了盈亏平衡，这样的 Ablo 算是个异类。

与此同时，Match Group 斥 17.3 亿美元巨资收购了视频交友应用 Azar 的母公司 Hyper Connect，因此从效率最大化的角度来看，关停也是很合理的选择，因此即使有上百名用户在 Reddit 上递交了停止关闭的“请愿书”，仍然未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而且就在 Ablo 下线前的倒数第二天，官方还发布了 Instagram 动态给 Azar 引流，也算发挥了 Ablo 最后的光和热。实际上，不仅是 Ablo，HelloTalk 做到盈亏平衡也用了十多年时间，2012 年上线，2017 年才开始做营收，变现刚开始便遭到了用户对商业化的抵触，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用户才逐渐适应当时的状态，一直到 2023 年才正式实现盈亏平衡。

因此从 Ablo 和 HelloTalk 的故事来看，语言学习类社交产品、甚至比工具类产品，都要更考验耐心、更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赛道，不适合想快速拿结果的团队。

人均多门语言的背后，是营收可能与奇妙故事

不过从另一个视角来看，随着 HelloTalk、Tandem 等产品逐渐把营收做起来，用户开始适应并习惯为该类产品付费，接下来从业者的工作重心也会从市场教育转向产品完善、用户运营和社区构建。

就笔者自己语言学习和产品观察的经验来看，该类产品的核心竞争壁垒有二：

1、用户基础。这里不仅仅指用户数量的绝对值，更是用户所分布的语言区域、男女性别比例、真实用户的数量，好的用户是好的社区氛围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然后才是用户在社区生成的内容。实际上语言社区对用户语言多样性的要求是近乎苛刻的，至少英语、西班牙语、德语、法语、日语、韩语这些海外流行的几个语种是一定要有一定比例的用户覆盖的，不然所谓的“语言交换”就无法成立。

2、语言工具。作为定位为语言学习的社交产品，是否为用户学习语言提供了合适的工具，能否对用户词汇、语法、发音进行一定的指导和帮助；以及为用户提供的交流形式是否足够丰富，用户在文字、音频、语音、视频交流过程中的障碍能否被跨越。

这其实是个不低的要求。用户增长方式，在上文已经讨论过了，下面我们主要从产品的角度分析 4 款语言学习类社交产品提供的服务。

不论是在社交形式的丰富度、还是工具完善度上，HelloTalk 都占据绝对优势，其他三款产品目前还是将更多精力用于社交设定，在语言学习上的帮助相对比较少，当然 Tandem 也提供了语法改正工具，使语言学习用户可以得到来自母语者的语法更正。

四款产品的两点主要相同点是：

（1）用户在正式使用前需要设定“自己会讲的语言以及语言能力”和“想要学习的语言以及语言水平”。通常情况下，被分成入门、一般、流畅、熟练和精通 5 个等级，用户可以设定自己的语言能力，从而方便找到和自己需求匹配的语伴。

左 1 左 2 为 HelloTalk、左 3 为 YeeTalk、左4 为 Langmate

比如笔者的设定是汉语精通、英语熟练、法语入门，那么想要学习汉语的英语或法语母语用户就是我的最佳搭子人选。

四款产品都允许用户在添加对方好友前查看对方的语言能力和学习需求，方便彼此更精准的匹配。

（2）为用户提供 1v1 的语伴，尽管寻找搭子的方式有所不同，但均鼓励用户和自己语言学习需求匹配的用户结对子。

目前 HelloTalk 和 YeeTalk 两款中国出海产品提供语聊房等多人实时互动方式，Tandem 和 Langmate 仍以文字或双人音视频为主。

从语言学习工具上来看，不同于其他产品仅提供简单的语言转换功能，HelloTalk 在产品内内置了多种语言学习工具，作为多邻国连续签到超过一年的年费订阅用户，笔者甚至认为其设置的语言学习课程“Hello Worlds”的价值不次于多邻国。

课程会通过图片、判断、连线、拼写、对应等多种方式帮助用户了解主题词汇，并在语句中进行实际应用。

HelloTalk 确实做到了让用户边社交、边学语言，用户想要与其他用户一起进行语言交流时，可以在语言搭子主页、语聊房、直播房等多个地方找到和自己需求匹配的用户，只想默默学习时又可以按照课程独自学习。

提供完善的产品的下一步，是获得合理的商业收入。

不过不说 HelloTalk 的付费点埋得确实很多，这一点很大胆，可能也是在过去几年收入增长的主要原因。

2021.7-2024.7 HelloTalk 应用商店收入变化曲线

目前 HelloTalk 的商业模式涵盖了订阅、内购和广告三种方式，既赚社交的钱、还赚直播的钱，又赚语言学习工具的钱、还赚外教的钱。

尽管付费功能颇多，但 HelloTalk 又为每个服务留了基础功能，比如用户可以免费将任意内容输入到翻译器获得准确的翻译，另外还会自动为用户在交互过程中提供对方最后一句话的翻译，但如果用户想要翻译对方的全部内容或者开启直播的实时翻译那么便需要订阅了。

类似的设定有很多，能看出来 HelloTalk 正在快速变现中，不过基础的学语言搭子寻找、聊天、语音都不收费，似乎仍本着“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原则。

至于使用语言学习类社交产品的成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有用户在 Reddit、X 和小红书等平台上发布了自己的学习体验，认为比高价购买的 AI 课程更有效，因为有搭子的存在每天准时准点上线练习。也有用户表示就是来保持一下语感，实际能匹配到的热门语言母语用户相对有限，所以效果一般。

不过从笔者自己的感受来看，如果非要定义以上几款产品到底是“教育产品”还是“社交产品”，笔者一定会选择后者，而且从产品页面占比、用户使用场景和用户反馈来看也是这样的。

因此，我们调研的很多用户都能分享出一两个有趣故事，有人在 HelloTalk 找到了爱情、也有人在 Tandem 遇到忘年交，有人在这里组建了英语角每日通话，也有人因为语伴退网而食不下咽。

社交行为的前移，让语言学习的过程出现了更多温度，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语言学习社交产品存在的本身就是巨大的意义。

不过也有很多用户和我们反映，使用这些产品的过程中曾经遇见过种族歧视、国家歧视、口音歧视、性别歧视和性骚扰，这些问题几乎是所有社交平台的共同难题，只不过以“语言”为抓手的产品形态，让这些问题被放大，这值得每一家平台重视。

最后说句题外话，在节奏越来越快的今天，拿出一整块时间感受“来自十余年前的社交产品的温度”的体验真的很奇妙，一飞冲天真的很酷，但细水长流也很了不起，祝所有出海从业者都能找到自己热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