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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白商业评论

最近一段时间，各地陆续迎来奥密克戎的感染高峰，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等退烧药品愈加紧俏。而在网络上盛传的辉瑞公司“新冠特效药”Paxlovid，究竟在哪里能买到这种药，3000块钱的药价值不值，有基础病的老人能吃这个药吗？问号三连击，让无数发热难眠的网友更加难眠。

印度新冠仿制药靠不靠谱？

12月14日中国医药发布公告，将在今后一年内负责辉瑞公司的新冠病毒治疗药物Paxlovid（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在中国大陆市场的进口和经销。网传一药网、京东健康等互联网平台开始销售，定价2980元一盒。

随后传出，高端民营医院和睦家可以开具Paxlovid的处方，只是要先支付动辄一千多元的门诊或急诊费用，而且根据患者的实际症状也未必全能开出药。12月25日又有消息，北京将于近期统一将Paxlovid配送到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不过消息还说，社区也只能分到二三十盒药。相对于北京市65岁以上的300万老龄人口，这仍然是杯水车薪。

Paxlovid的印度版仿制药于是进入了更多人视线。蓝色包装的Paxista，还有绿色包装的Primovir，由印度公司Astrica生产，但据外媒报道，目前都已停产。讲起这两款仿制药，又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辉瑞原版的Paxlovid，部分是由印度药品代工厂Hetero生产的，而这家制药厂神奇的拿到了辉瑞的官方授权，可以生产仿制药。但是印度的新药上市审批程序，同样漫长且复杂。所以聪明的印度人又钻了一个空子，让它位于不丹的子公司Azista注册了仿制药Paxista，并在不丹快速通过上市审批。另一款仿制药Primovir是由Astrica公司生产，但大白并未找到Astrica公司获得授权的信息。

12月15日，“印度新冠仿制药被卖到一盒上千元”登上微博热搜，顶着“药神”光环，印度仿制药一度被传为救世神药，人们通过各种渠道抢购这个售价更低、无需处方的“平替”版本。这两款药在11月中旬，还能以700元一盒的价格从代购手里买到。不过，大白最近问代购，已经涨到3000元一盒，而且还不保证一定有货。

这里提示大家，这两款印度仿制药，显然不能当做Paxlovid的平替。首先，它们没有通过中国药监部门的进口审批，在安全性和合法性上都存在不确定性。其次，这两款药已经停产，越来越少的存量药难以保证你买到的是正品，不论买到假药，还是服药出现问题，这个黑市传说都面临申诉无门的窘境。

只闻靴子响，迟迟见不到靴子落地。Paxlovid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位？

新冠“特效药”光环难以为继

Paxlovid，译名帕西洛韦，由美国辉瑞制药公司研制。其实这款药的最早研发是针对2003年SRAS的，当这款药的原型被筛选出来时，非典病毒已经消失。之后的十几年辉瑞对冠状病毒小分子药持续研究，分子库越来越大，筛选“最优解”的分子更加可靠。

帕西洛韦由奈玛特韦和利托那韦两种药物组成，它的主要原理，是通过奈玛特韦抑制病毒里的蛋白酶来抑制病毒的复制和繁殖，同时通过利托那韦来延长奈玛特韦的作用时间，从而达到治疗新冠的效果。对于Paxlovid的治疗效果，舆论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反面的典型看法是，“如果辉瑞新冠药有用，美国就不会死亡超百万了”。真实的原因是，美国新冠死亡的100万人口发生在疫情开始的27个月内，而Paxlovid直到2021年底才获得FDA的紧急授权，由于辉瑞产能等因素，2022年春天才少量进入美国临床应用。美国政府2022全年的采购量也只有2000万个疗程，相对于美国总人口而言，供应量依然不足。

而正面的看法，可能更加隐秘一些。许多人头脑中有个秘而不宣的观念，认为Paxlovid就是新冠特效药，只要拥有就可以相当程度上防止家中老人重症或死亡。更可怕的是，只要老人出现抗原阳性或发烧等症状，他们就会让老人吃下这颗神药。

正面和反面的看法，都不完全符合事实真相。任何观念的绝对化，都是危险的。2021年12月22日，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紧急授权（EUA）批准Paxlovid上市，授权书中明确提示，批准原因是Paxlovid的“已知和潜在益处超过了该产品的已知和潜在风险”，服用之后仍然“有可能发展成严重的新冠，包括住院或死亡”。而它的使用范围只被批准用于治疗12岁以上、有轻度至中度症状、同时病情恶化风险较高的新冠病毒感染者。换句话说，它不能用于儿童，也不能用于已经处于重症阶段患者的治疗。

（图为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网站2022年10月27日回复Paxlovid的紧急使用授权书）

之后，包括中国在内，英国、德国、加拿大等60多个国家批准了紧急使用Paxlovid。但是截至大白发稿时，FDA网站关于Paxlovid的状态仍然是紧急使用。但有关Paxlovid的副作用和用药禁忌，你肯定有必要仔细了解一下。

（图为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网站中Paxlovid有关信息）

首先，Paxlovid的实际效果也许称不上“特效药”。根据2022年4月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临床试验数据，在出现症状后的3天内给予口服Paxlovid，相较于与口服安慰剂的对照组，可以显著降低之后28天内的住院或死亡比例89%，这也是大多数相信Paxlovid的人，所秉持的一项重要证据。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今年8月还有另一项真实世界疗效的研究数据，接受Paxlovid治疗的40至64岁相对年轻人中，“没有发现治疗有明显效果的证据”，实际上你可以理解为对非老年群体几乎无效。

根据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的报道，一些三甲医院的医生反映，“目前，没有大量临床循证医学证据证实辉瑞的Paxlovid是否‘特效’，在临床使用的经验也表明，它对于消灭病毒没有所谓的‘特效’。”所以，“特效药”的说法，只是网络炒作、口口相传的夸大，它可能会对用药者产生误导作用。今年12月，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药学部副主任贡雪芃提醒，目前仅有证据表明，Paxlovid可改善症状，改善预后，但既不能预防感染，也做不到药到病除，而且它是处方药，有基础病的患者均需在医师指导下使用。

另外，服用Paxlovid之后，可能出现二次阳性的情况。福布斯中国今年12月有过报道，洛杉矶的医生发现“在临床中，有少量患者在Paxlovid治疗后，出现停药后反弹复阳的情况。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和现任美国总统拜登夫妇，都出现过服用Paxlovid转阴后复阳的事件。”

你可能会问，复阳之后再吃一个疗程的Paxlovid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今年5月辉瑞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Albert Bourla 也提出了类似的解决方案，但随后遭到了FDA 的驳斥。他们认为，“Paxlovid减少了病毒载量，但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较长疗程的疗程有益”。

（图为“生物医药”网站2022年5月5日的报道《FDA rebukes Pfizer CEO's suggestion to take more Paxlovid if COVID-19 symptoms return》）

而关于Paxlovid的副作用，现实世界的报道就更多了。美国麻州雷希医院和哈佛医学院等机构，今年10月在《美国心脏病学会期刊》上发表报告，指出当Paxlovid与一些常见心脏病药物一同服用时，有可能产生危险的交互作用。与抗凝血剂一起服用时，可能增加发生血栓的风险; 当与治疗心脏疼痛的药物合用时，可能导致心律不齐; 而与降血脂的斯达汀类药物一起服用时，则可能对肝脏有毒。

台湾地区亚东医院感染科主任杨家瑞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辉瑞口服药临床试验报告显示，约有6%的患者出现味觉异常、感受到苦味的副作用，腹泻3%、高血压1%、肌肉酸痛1%，而本地区患者的副作用则以腹泻、疲倦、头晕、高血压为主。

2021年底，FDA曾公布了可能与Paxlovid中的利托那韦产生有害“冲突”的药物清单，也不建议有严重肾脏或肝脏疾病的人服用这款新冠抗病毒药物。有美国医学专家建议，在服用新冠口服药期间，停止服用包括特定的调血脂药物在内的一些药物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至于血液稀释剂（抗凝血药和抗血小板药）在内的处方药，则要降低其剂量。此外，调节心律失常的药物和抗癫痫药物也不能与Paxlovid一起服用。

一些专家还担忧，Paxlovid含有的利托那韦成分可能会使共同服用的药物达到“毒性”水平。在Paxlovid的使用说明当中，也明确记载以下药物不能同服，包括但不限于：血液稀释剂、治疗心律失常、高血压、高胆固醇的药物，抗抑郁药和抗焦虑药物、免疫抑制剂、类固醇，以及艾滋病毒治疗药物等。

我们还要不要囤新冠特效药？

在这样复杂的用药背景下，你真的有必要囤上一盒新冠“特效药”吗？

总结起来，Paxlovid主要针对高危人群用于预防重症，并且要在早期使用才有效。无进展为重症危险因素的年轻感染者没必要购买，服药后也没有用，而且药物滥用可能导致严重的副作用。在一药难求的热潮下，公众需要对Paxlovid的效果有理性认识。

更关键的是，这款Paxlovid你可能真的抢不到。根据“生物制药”网站的报道，辉瑞计划在2022年生产8000万个疗程，而这些产能大多已被全世界订购。Paxlovid产线并不是印钞机，它是有产能上限的。反观中国在12月份提出的紧急订单需求，有媒体报道，中国医药仅从辉瑞拿到了10万盒的计划储备量。拿这点剂量试图解决中国1.9亿65岁以上老年人口的新冠防疫问题，几乎无济于事。

因此，与其惶惶于抢药，不如早点联系一下当地医院的内科门诊和ICU，或者为老人施打疫苗。流行病学专家曾光最近发表一个看法：“第四针一定要变换疫苗，不能再用灭活疫苗了”。这些对高危人群来说，都是更加确定性的防疫措施。

看来，囤药不能盲目，只有有效有力应对，才能做自己健康安全的第一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