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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伙伴们春节快乐!
从网络拜年、聚会吃瓜,到张口就来的流行曲、流行梗,春节既为我们汇聚了上一年的流行与精彩,又在一阵阵的唠叨、关心、叮嘱中为我们积蓄了新一年继续前行的勇气和能量。
在节前我们和读者的一次交流中,大家不约而同聊到了一个好玩的现象,就是在春节期间,人们会有很多特殊的信息传播行为,会因为这样一个节日而汇聚到一起。本期全媒派就邀请了几位研究员,通过一些简易的传播学理论,来为大家揭开这些特别的“传播行为”背后的秘密。
场景一:回家过年VS就地过年
Q1:互联网已经把我们连接在一起,怎么我还是千辛万苦想回家过年?
电视剧《小舍得》的最后一集上演了这样一幕:一家人因为疫情期间共同经历的磨难而解开心结、放下恩怨,但因为居家隔离而无法欢聚一堂。于是他们依靠视频聊天吃着年夜饭,举杯欢庆。
线上吃年夜饭这一不完美的团圆画面令我感动万分,但转念一想,或许这种感动更多地来自于剧中的情节铺垫,单就视频聊天吃年夜饭此事,还是让人倍感落寞与无奈。
虽然互联网无远弗届地连接了我们彼此,但每次过年,我们或许无法接受仅仅依靠媒介连接而成的团圆。虽然互联网能够把我们和家人连在一起,但是我们还是千辛万苦地想回家过年。
这一情境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所谓“具身传播”理论所要表达的意涵。诚然,我们可以用传播效果的迥异来阐释面对面传播与媒介化交往之间的差别:比如后者相对于前者,缺少了肢体语言、面部表情等非语言符号。
再如,媒介化交往必然意味着交往双方形象的失真。我们看到的仅仅是对方的影像,我们仅仅能用语言传达问候。但对于亲情而言,见面后的拥抱、长辈给夹来的饭菜、全家围坐一堂看春晚的氛围……这些才是真正扣动我们心弦的东西。
因此,媒介化生存在亲情所需要的具身交往面前,总是一种备选方案。
场景二:“我!中华小曲库”
Q2:从来不特意去听春节流行曲,怎么商场一播放我张口就会唱?
哪个瞬间让你感觉快过年了?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年味记忆,但一定少不了超市里循环播放刘德华的“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或者是许冠杰的“财神到,财神到,好心有好报……”
虽然这些专属于春节的歌曲很少出现在当代年轻人的歌单中,可为何一到商场大家就能跟着唱,甚至能将歌词与旋律倒背如流?
这样的现象符合詹姆斯·凯瑞提出的媒介仪式(media ritual)概念。凯瑞用“仪式”来隐喻人类的传播活动。媒介仪式创造了共同信仰,并通过每年重复性的媒介实践将人们以团体或者共同的身份召集在一起,并完成一个如春节般的盛大“典礼”。
春节流行曲只在特定节点循环播放,人们在年复一年的媒介实践中被潜移默化,从而塑造出共同的文化记忆。
在各类新老媒介的传播下,受众对春节歌曲的传唱是对这个盛大媒介仪式的集体性参与,媒介克服了地理和时间的桎梏,让他们产生出“想象的共同体”的民族认同性经验。一旦节日歌曲在超市中响起,受众便能在这个想象社区中不断地重现这种集体历史记忆。
虽然现在我们都觉得“年味越来越少了”,可在这些媒介仪式的带动下,春节流行曲依然是我们过年专属的集体记忆。
场景三:爹妈大型双标现场
Q3:以前天天说我就知道玩手机,怎么现在你比我还来劲?
过年在家绕不开的话题除了学业、工作、婚姻和吃吃喝喝,就是“手机”了。在这个全民上网的年代,父母也紧跟潮流成了玩转各种APP的“手机党”,除了发朋友圈、刷短视频、网络购物,还学会了各式新潮语言。我妈一句“咱就是说,少看手机多吃饭”,我爸一句“nmsdd(你妈说得对),别玩游戏了。
在我乖巧地放下手机、认真品味新年美食的时候,他俩却开始解锁手机,抢完红包看直播,手指滑动、嘴角上扬,沉浸在各自的小世界里。
在过去,电视在仪式传播视野中被视为一个“家庭仪式中心”,媒介事件把仪式场地从广场和体育场转换到了起居室。中国人把热热闹闹的春晚看作年夜饭后的必备过年仪式。
但现在,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越来越多个性化的内容出现在手机屏幕里,人们的目光从电视转向了手机。大屏的地位逐渐被小屏取代,手机成为新的注意力“中心”,区别在于电视是共享的,手机是私人的,电视制造出“我爱我家”的情境,手机则制造出“一人一世界”的感觉。
场景四:“我和我的床永不分离”
Q4:手机自由还是睡眠自由,为什么春节放假了就是不想起床?
春节到了,我们对于手机的依赖似乎又加深了。明明到了睡觉时间,但注意力却总被算法巧妙地获取:“看起来很厉害”的网剧情节梳理、“看起来惬意”的生活方式、“看起来早晚用得上”的装修攻略和“看起来能搞到更多钱”的工作PPT模板……每一个放假的晚上,我们都要在各个APP之间流连忘返好几次,才会心满意足地结束一天的“眼球作业”。
被社交网络和聊天软件包围的人们,早已习惯于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在手机上——因此,当手机以这种“生活必需品”的姿态与日常生活融为一体时,在手机上“漫游”也成了日常流程的一部分。
睡前玩手机这种“漫游”行为,一能帮助人们缓解日常压力;二来也从某些层面上,缓解了人们的“害怕错过消息症候群”(Fear Of Missing Out,FOMO)。
不论出于哪种原因,当美好的春节假期来临之时,“深夜漫游”群体又将迎来更酣畅的狂欢,而这正是社交网络对当代社会的改写。
场景五:微信聊天VS见面聊天
Q5:为什么有些人微信可以聊一天,假期一见面就开始没话说?
当我们沉浸在微信、抖音、小红书时,也许我们会表现得宛若“社牛”一般,无话不谈。可以和网友在微信上聊一整天的我们,回归现实时好像又变成了社恐,很难在现实生活中自如地开展社交。
春节回家前,我们是城市霓虹灯下的Coco、 Fiona、Christin,在城市里纵情肆意地展示自我。当精致都市白领、网络“社牛”春节回家,都会变成家里的铁蛋、二丫、宝宝、贝贝。光鲜亮丽只留给大年初一,其余时间都无暇顾及形象,只会穿着棉睡衣在床上刷手机。
线上社交在视觉和语言上更具丰富性与灵活性。社会信息处理理论(Soci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Theory)提出,比起面对面社交,我们在线上社交中可以进行选择性地自我呈现,并进行印象管理,即便这个形象与本人不符。
在微信上,我们可以通过头像、表情包、朋友圈为自己建立特定的人设,微信聊天的过程也可以变为自我呈现与印象管理的过程。对方也可能因为互联网上有限的信息而对另一方形成局限性的、理想化的判断。
在面对面聊天时,我们无法展露出如表情包一般丰富、搞笑或可爱的面部表情,也无法展现出如美颜相机一样的精修面孔,更无法展示出十几个“哈哈”那样的神态动作。这些属性增加了交流者们自我呈现的难度,也因此部分阻断了印象管理的实现。
因此,与其说我们在春节期间回归了社恐状态,不如说这是“下线后”可以表露真实自我的体现。
场景六:大型吃瓜现场
Q6:明明这个八卦我只告诉你,怎么聚会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
过年回家,难得和旧时老友相聚,除了分享彼此的近况,还有什么话题能迅速让场面热络起来?当然是八卦了!
“哎你记得吗,咱们小时候一起玩的XXX,他……”
“真的呀?还有那个XXX,他也……”
三言两句,双眼放光,嘴唇半掩,心脏砰砰。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人都爱八卦?
学者福斯特将八卦定义为在默契场景中,对缺席第三方的私人信息以(正面或负面)评价性方式进行的信息交换。这意味着,除了娱乐以外,八卦也担负着传递信息和社交的功能。
有学者观察到,八卦的交换价值类似于货币,取决于其即时性、稀有性、准确性,前两者构成了八卦的主要价值。至于准确性?Nobody cares!八卦的重点在于讨论交流、满足好奇心,因此有时也免不了添油加醋。
八卦行为往往发生在朋友之间,而对八卦的交流也隐含着讨论者相似的兴趣或价值观、共享的时间和彼此之间的信任感,你和我聊了八卦?你也这么认为?那我们就是一个战壕的姐妹!一个群体可以通过八卦界定边界,也同样通过这样的交流强化了群体规则和群体认同。
即使我们在八卦后总会对背后议论他人而感到些许不安,却又难以抵挡在下一次八卦局中继续激情发言。但作为人类的天性,如果并没有怀揣着主观恶意,那八卦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也是因为在这一来一往的八卦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了。
场景七:“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
Q7:“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怎么聚会见面大家都不说“人话”了?
提到春节,离不开的场景是聚会。从家人到同学、朋友,各种各样的聚会中,流行梗成了“常客”。见面时玩笑着说一句“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祝词开头先来个“咱就是说”打底,再用“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回应,废话文学不断高频输出。
除此之外,emo了、破防了、躺平了,流行词也在不自觉地随机出现在对话中,不论你是“社牛”还是“社恐”,都免不了在聚会中遇见这些特别的表达。
在网络生活中,我们早已习惯了接受和使用不断更迭的流行梗,它们是社交里自我归属、身份认同的部分,也是流行文化、时代症候的组成。
在辞旧迎新的节点,流行语常作为符号出现,一方面,在聚会中,人们循着常规记忆和社交省力的路径,通过流行梗这一简单易得的传播模因来建构起自己的身份,也寻找到有共同认同的人——即使平时很少联系,但可以通过流行梗来拉近距离。
另一方面,不同于线上大规模复制传播的“狂欢”以及仪式性的情绪传播,流行梗在聚会中更多扮演辅助性的角色,其诙谐幽默的主要特征正适合娱乐的情境,在适时的你抛我接过程中,发挥着氛围调节器的作用。有时候,流行语还能成为人们避免社交尴尬的润滑剂——被问到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不妨用个梗掩饰过去。
春节社交中,流行梗不失为实用的座上宾。当然,“度”也很重要,过度的迎合和使用也可能消解了难得的线下聚会中真诚表达的部分,而归根结底,我们都期待轻松真挚的相聚与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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