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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观娱象限，作者 | 缈秒，编辑 | 琢介

​01 补贴那个石家庄人

当摇滚乐手与特殊津贴牵手成功，对双方而言，或许都是最“摇滚”的一次体验。

前些日子，石家庄市政府特殊津贴专家选拔补选结果公示，根据石家庄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的官方页面，姬赓以万能青年旅店乐队乐手的身份入选社科文化体育类专家。

比如那首知名的《杀死一个石家庄人》，和《秦皇岛》《十万嬉皮》《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等，以及语出其中却已经被各种滥用的句子。

尽管他也是一位低调的大学老师，但此次作为专家入选，享受特殊津贴，是以摇滚乐队的乐手身份。

在《杀死一个石家庄人》的网易云音乐评论区，人们奔走相告：《补贴那个石家庄人》。那句“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如今在网上有了新的变体：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成为专家。

但调侃归调侃，人们对于姬赓拿到石家庄市政府特殊津贴的态度基本是正面的。姬老师本来就是个英美文学硕士，艺术造诣和思想深度兼而有之，摇滚乐曲中亦有人文关怀。要知道在“主流”语境中，摇滚乐手一度被视为反叛、另类，现在政府层面对摇滚人才史无前例的肯定，也是流行文化和音乐产业的荣誉。

知乎“如何评价姬赓入选国家特殊津贴专家”的帖子下面，回答清一色都表示：是好事啊。但这个标题显然弄错了，这个专家头衔其实是石家庄市级的，所以对姬老师来说不仅问题不大，甚至还稍显委屈。

石家庄市政府特殊津贴，是地方市政府自己建立的一种人才奖励制度，管理办法、选拔标准、具体奖励政策都由各地方政府执行。针对网上的热议，石家庄市政府还特地回应了，姬赓入选，是因为对于推动全市精神文明建设、繁荣发展文化体育事业、宣传推广石家庄“名片”发挥了积极作用，社会效益显著。

在这份社科文化体育类专家名单中，还有孙颖莎和巩立姣等运动员的名字。管理期内，入选专家每月享受500元的专家岗位工作津贴。

全国很多地方市政府都有建立类似的津贴制度，比如杭州市、郑州市、南昌市等等。当然，并不是所有。因为这些地方制度其实都源自中央国务院特殊津贴激励人才的传统，而许多地方并未另外设置，一直跟着中央的标准走。

我们不由得想起山东的靳东老师。

去年，文化和旅游部人事司发布“关于公示2020年度职称评审结果的通知”，靳东被评为“一级演员”，他在中国煤矿文工团的同事罗晋被评为“二级演员”。在“鲁汁鲁味”的评价体系里，这叫“官”高一级。

这也算是靳老师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二十余年，凭借其老干部的半永久演技和老艺术家的德艺双馨，获得了官方认可，是好事啊。

当时，有新闻标题为「靳东今天成“一级演员”，有机会被推荐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在粉丝和自媒体那里传着传着，就全变成了，「靳东被评国家一级演员，享受特殊津贴」。更过分的标题后面还有半句话，“已与王凯、胡歌拉开差距”。

等等，靳东老师虽然拿到了一级演员职称没错，一级演员好像也有津贴，相当于这个职称的月薪吧。但这个传说中的政府特殊津贴，一般都特指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这和姬赓老师那个石家庄市政府特殊津贴还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有机会被推荐享受和享受可是两回事。

要知道，全国包括各地话剧团、文工团、歌舞团等在内，不同艺术领域的一级演员目前可能有三百多个，但这其中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并且为人所知的，基本都是“国宝级”艺术家，比如人民喜闻乐见的冯巩老师、宋丹丹老师、陈宝国老师、六小龄童老师等。

所以，不像人们对姬老师成为石家庄市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的消息敲锣打鼓那样，对于靳老师和政府特殊津贴的组合，大家难免阴阳怪气，嘲讽一番。何况，至少目前而言，我们也没有在任何官方的公告里，找到靳东老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证据，而济南人社局似乎也并未设立单独的济南市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制度。

那么，与“市政府特殊津贴”相差一字的“政府特殊津贴”，到底是什么？

02 传闻中的政府特殊津贴

1990年，人事部、财政部为了充分体现党和国家对高级专家的关心与爱护，决定给部分高级知识分子发放特殊津贴，津贴额为每人每月100元。

一年后，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文件，确定了政府特殊津贴选拔的数量、范围和条件等内容，这项工作开始正式在全国推行，并通过不断改革，逐步走向规范化、程序化、制度化。

这个津贴设立之初，主要是激励专家学者和技术人才，以自然科学为主。比如专业技术人员密集、高级专家荟萃的中国社会科学院，一直都是盛产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的圣地，目前，共有21批次1800余位专家获此殊贴。

后来，在该项制度的不断沿革中，根据国家文件要求，选拔对象主要是，在科学研究、教育、卫生、工农业生产和科技推广等第一线工作岗位上，以及在文化艺术、新闻出版等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技术人员。

文艺界的老师们开始受到重视。而随着专家选拔范围在拓宽，特殊津贴的奖励方式和金额也在变更。

1994年以前，特殊津贴都是按月给这些专家发放，每月100，相当于“养老金式”的终身奖励。终身奖励的方式体现了国家对专家的重视和持续关怀，但在管理上却十分繁琐，而且终身奖励实际上到后来已经演变成专家的一项固定收入，也不能起到激励作用。

于是1995年后，国家便开始实行一次性奖励，大大简化了津贴发放的手续，金额也从5000元一路提升到20000元。

但特殊津贴嘛，总有其特殊性。现在，津贴发放方式按照“新人新办法，老人老办法”的特殊原则，那些1994年以前就入选的老专家们，每人每月发放600元。而2004年后新入选的专家人员，每人一次性发放政府特殊津贴20000元，免征个人所得税。

至今，这个金额仍然是两万，免税。对于入选的专家学者来说，特殊津贴的金额并不高，尤其对于很多演员老师来说，两万就更算不上什么了，可能都抵不上一集的片酬。

一级演员宁静老师曾爆料自己“一级演员”的月薪只有3500，但这个“铁饭碗”对她而言却极为珍重，而政府特殊津贴，比起“一级演员”来说，已经演变成了更加“物以稀为贵”的荣誉和头衔，还有国务院授权人事部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证书，是更高级别的“背书”。

不管是学术、技术还是艺术，这是国家对于高层次专业技术人才和高技能人才的一种特殊奖励，认可的是对社会有过特殊贡献的人。每两年选拨一次，需要被地方政府或者官方职能机构正式推荐，再由中央筛选确定，比如在艺术文化领域，一般都由文化和旅游部推荐。

人们也觉得，往往都是些老艺术家们才有资格。

不过近年来，获得政府特殊津贴的“艺术专家”们其实也在逐渐年轻化。比如2018年，在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人员名单中，就有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康辉，但作为一级演员入选的依然是倪大红这种老戏骨。

2020年，也就是靳东老师被评为“一级演员”的同年，在最新的一次政府特殊津贴人员选拔中，文化和旅游部向国家推荐的2020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人选包括国家京剧院一级演员宋小川、中国东方演艺集团一级演奏员高艾等人，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中国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陶虹。

尽管陶虹老师不仅是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还是原国家花样游泳运动员，全运会冠军。在影视圈出道二十余载，陶虹老师摘得过百花奖、金鸡奖、华表奖、飞天奖、白玉兰奖等内地主流大奖，实现大满贯，但饶是如此，陶虹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消息依然在网上引发了争议，很多网友表示不理解，对于年纪轻轻（48岁）的陶虹老师获此殊荣产生质疑。

而演员嘛，天生离民众更近，大家自然更为苛刻。但靳东老师也不要气馁，毕竟才44岁，可能和老艺术家之间，还差了一个“老”字吧。

不过，早在2016年，曾任新闻出版署副署长的梁衡就发表过《享受岂能是头衔》一文批评过动不动把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当做夸耀资本的怪现象，总在意头衔的知识分子不一定是真学者，艺术家也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