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雷达财经，作者丨李万民，编辑丨深海

近日，蛋壳公寓App下架了平台上所有房源。雷达财经在蛋壳公寓App搜索发现，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14个城市均已无法在App上搜索到房源，App首页展示“业主自助解约”、“租客自助解约”、“自助解约说明”以指导业主、租客进行解约。雷达财经拨打客服电话，显示忙线中，无法接通。

蛋壳公寓自2015年成立以来，靠着“租金贷”模式，迅速成长为长租公寓领域规模仅次于自如和相寓的龙头企业，并于2020年1月17日成功登陆纽交所。今年以来新冠疫情爆发，长租公寓受到重大冲击，蛋壳公寓从年初开始陆续传出“强制解约”消息后，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公司情况迅速恶化，以致“爆雷”。

根据最新消息，“蛋壳爆雷”中备受关注的“租金贷”，已经有86%由向蛋壳公寓提供租金贷的微众银行结清。微众银行 “对个人的债权”变为“对蛋壳的应收款”，租客解约的速度加快。

对于蛋壳最终的结局，在行业人士看来，有可能被腾讯接盘。

“蛋壳爆雷”余波：App下架全部房源信息

近日，蛋壳公寓App下架了平台上所有房源。雷达财经在蛋壳公寓App搜索发现，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14个城市均已无法在App上搜索到房源，App首页展示“业主自助解约”、“租客自助解约”、“自助解约说明”以指导业主、租客进行解约。雷达财经拨打客服电话，显示忙线中，无法接通。

蛋壳公寓的危机暴露已有近1年时间。从今年2月份，已经陆续有蛋壳公寓“强制房东减免房租，不同意就解约”的消息被媒体曝光。

其中，中国裁判文书网一份判决书显示，北京的马女士将自己在通州的房屋委托给紫梧桐（北京）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蛋壳公寓运营主体，下称紫梧桐）独家代理，委托期限自2017年9月27日至2020年12月25日，租金月付。结果在今年5月份没有收到租金前去公司索要时，却被后者告知单方面解除了合同。

另一份判决书显示，居住在深圳的韩女士在蛋壳公寓租房2年后，于今年3月份进行了续租并支付了全年费用，结果从4月25日就开始被管理员通过电话、短信、Ａpp等多种方式联系要求其换租或搬离。此后，蛋壳公寓方面更改了其承租房屋大门的密码锁，并单方面出具《解约告知函》称，合同于2020年5月29日终止，要求韩女士于三日内搬离，甚至威胁韩女士如果在期限内未搬离将会强制清退其所有物品。

6月5日，《深圳特区报》报道称，深圳市住建局表示，将介入调查蛋壳公寓存在的金融、安全以及违建等问题，一旦查实，严格处理。十几天后，蛋壳公寓公告称，公司联合创始人、CEO高靖被地方政府部门调查，调查主要针对高靖创立蛋壳公寓之前参与的商业投资，公司相信这项调查和蛋壳公寓无任何关联。

10月份，蛋壳公寓“维权事件”持续发酵，到达高潮。雷达财经当时前往蛋壳公寓北京总部探访发现，包括合作商、业主、物业、租客等在内的多方人员在蛋壳公寓公司门口集结。有业主反映公司在今年2月期间就存在拖欠房租的情况，如今到了该交租的时间，自己得到的房租只有合同约定的三分之一，而公司方面对于“季付改月付”的情况却拒绝回答。

除此之外，业主和租客们还曾遭遇公寓管家失联、客服电话被“打爆”、保洁维修服务停滞等多种状况（详见雷达财经稿件《蛋壳公寓遭上门讨债：房东称联系不上公寓管家 有供应商敲锣讨债》）。

此后，事态不断恶化，有北漂女孩儿退租无门又遭房东赶人，站上蛋壳北京总部天台；有年轻租客贷款租房，在房东没收到房租要求其限期搬离后，“气不过，点烧了房子”，从18楼一跃而下。

面对“爆雷”，蛋壳公寓尚未能扭转局势，只是让房东、租客解约。直到近日，下架了App上全部房源信息。

微众银行“兜底”，结清86%租金贷

“解约”在租客身上遇到了阻力，阻力主要来源于“租金贷”。租客通过“租金贷”的方式提前将一年的租金付给蛋壳公寓，然后每个月向提供“租金贷”的微众银行还款。如果解约，房子住不了，还要继续还款怎么办？

经由“蛋壳爆雷”事件，微众银行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11月16日，微众银行发布公告，建议客户在已付期间继续居住，保障合法权益。该行将做出适当安排，尽量保护客户权益，至少在2021年3月31日前，征信将不受影响。

12月4日，微众银行公告称，已研究制定出合法合规的方案，可以实现即使蛋壳租金贷客户不继续还贷，仍能结清贷款。具体方案是为，蛋壳租金贷客户退租后，与微众银行签署协议，将退租后蛋壳公寓所欠客户的预付租金，用于抵偿客户在该行的贷款，然后微众银行结清该笔贷款。微众银行承诺，不晚于2020年12月31日前开放予客户办理。

根据微众银行董事长顾敏12月28日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透露，“租金贷”客户累计有60万左右，“蛋壳事件”爆发之前尚处于贷款中的客户约16万，截至12月27日，已有13.61万人结清租金贷，已结清贷款金额13.14亿元，结清金额比例86%。

顾敏表示，“租金贷”作为场景金融的其中一款产品，进行过充分的风控考量。微众银行本来认为，出租率、租金价格可以通过相互作用来托底的。比如，当出租率无法维持时，可以通过降低租金来提升出租率，但确实没有考虑到疫情因素带来的极端影响，即两者同时大幅下滑。按正常情况来说，是不会出现的，但疫情让这种情况出现了。

微众银行“结清贷款”工作的快速推进，大大加快了租客解约的步骤。原本用于抱团取暖的租金贷交流群中，租客改变之前对于解约的抗拒态度，主动寻求解约的具体方法。

将 “对个人的债权”变为“对蛋壳的应收款”后，微众银行“尽最大努力揽下了所有的风险”。顾敏表示，“这几年，微众银行的发展的确较快，但这次事件同时也深刻提醒我们有很多短板需要补全。”

行业人士：腾讯可能成为接盘方

“这场金融的盛宴的结局，房东和租户为了谁担责任打起来，蛋壳的员工和蛋壳为了工资打起来，供应商和自己民工为了那点工资打起来，最后所有人都进了一口锅，被煮了。随着蛋壳下架所有房源，这艘泰坦尼克号沉没在了经济的汪洋大海，这个游戏里的所有人都随着这艘船陪葬。”蛋壳公寓App下架平台上所有房源的消息传出后，这段话在一个蛋壳公寓退租群里不断刷屏。

作为这场“金融盛宴”中不可或缺的角色，“租金贷”一度助推了蛋壳公寓的快速发展。财报显示，以2019年前九个月为例，通过“租金贷”模式获取的租金预付款，占蛋壳公寓租金收入的80%。而2017年和2018年，这一比例也高达90%和88%。靠着“租金贷”加持，蛋壳公寓自2015年1月成立以来获得了快速扩张，迅速成长为长租公寓领域规模仅次于自如和相寓的龙头企业，并于2020年1月17日成功登陆纽交所。

扩张虽快，盈利却难。2017年至2019年，蛋壳公寓营收分别为6.57亿元、26.75亿元和71.29亿元，呈现出爆发性的增长，然而与此同时，其归母净利润却连续亏损2.86亿元、14.77亿元和37.84亿元。2020年一季度，蛋壳公寓归母净利润依旧净亏损12.34亿元，同比扩大51.2%。以此计算，2017-2020一季度，蛋壳已累计亏损超60亿元。

随着“蛋壳爆雷”，“租金贷”的游戏难以为继，App下架全部房源后，蛋壳又将走向何方？中国房地产经纪同业联盟主席胡景晖认为，可能有两种结局。一是被接盘，但很难，因为坑太大，看不到什么时间盈利。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微众银行在帮租客解套后或成了蛋壳最大的债权人，债转股也不是没可能，关键看腾讯想不想进入长租公寓领域，想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二是破产清算，但没什么有价值的资产了。品牌，臭大街了。系统，没啥特色。数据倒是不少，但涉及公民隐私。当年吹得山响的所谓互联网资产，真到了破产清算时看看值多少。”胡景晖称。